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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明威:她让我愧为作家,“她”到底指谁?
发布日期:2024-07-11 16:36    点击次数:181

《夜航西飞》书名起的简而美,误以为它是带有浪漫色彩很文艺的书,看完才知道我想错了。不过,阅读的感受非常好。一趟全新体验和尝试的阅读之旅。

译者陶立夏老师说,“在这个阅读只为消遣的年代,这本书只是短暂的逃离” ,我想补充,它是你一成不变生活的反面,让你窥见一个别样的人生和那个不复存在的非洲。

现在书如瀚海,选择它首先是吸睛的亮点。

大作家海明威对这本书很推崇, 曾在生前书信中提及 “如今所见,她写得很好,精彩至极,让我愧为作家。我感觉自己只是个处理词语的木匠,将工作所得拼音装到一起……希望你能买到该书并读一读。因为它真的棒极了!”

能让自负而骄傲的海老爷子自愧不如的书,应该有不俗的看点。

这本书的作者柏瑞尔·马卡姆不是专业的作家,她甚至也没打算写作出书。人生的际遇就是这样,她和同为飞行员的圣埃克絮佩里是挚友,后者催促她说 “ 你该写写这些事。你知道吗?你应该写!”

受圣埃克苏佩里的建议 ,这位可是写出风靡世界 《小王子》的作家,圣的经历也非常传奇,他四十多岁七月的某天驾驶着飞机消失在茫茫宇宙。

有意思的是,海明威的第三任妻子玛莎·盖尔霍恩,两人相爱相杀,离婚后如仇人般互损。作为20世纪全球著名的战地记者,她也是位出色的小说家。《夜航西飞》的序言由她所写,对马卡姆和这本书的错过以及阅读后的评价很高。这大概是她和海明威唯一能默契,不再争吵的事吧。

对第一本(也是最后一本)书来讲,柏瑞尔能获得这些实力作家的赞誉,我想应该是书本身的魅力。

总体观感:

《夜航西飞》没有被写成传记,你可以说它是回忆录,也是散文集。由三十年非洲岁月片段串联起来的回忆,相对独立又暗含关联。从中可以看到一位女性从童年到一九三六年的精彩人生履历。

打开书有一种独特的气质,充满诱惑与神秘。无论是对那一片遥远的非洲大地,还是 柏瑞尔 本人的经历和人生体验,都极大拓宽了我的生命认知。

人的一生,交付于自己、属于自己的究竟有多少?到底该怎样寻找人生价值和生命的意义,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。

曾经的过往、发生、经历、成长,从少年到迟暮,一生就是一本书,或厚或薄、或平庸或传奇,浸透到每个生命的内核。

谁能够把自己的人生写就一部波澜壮阔的书?帕瑞尔·马卡姆做到了,她就是这样的人,她的一生注定不平凡成为传奇。

养马、驯马、猎狮、捕象、开飞机,成为独自驾机飞越大西洋的首位飞行员。

听上去,还有什么能让这位女性如此出众和特立?

“该如何为记忆建立秩序?我想从最初的地方开始,在记忆中故地重游,这些地名就是钥匙,开启一条条通道,这些通道已在脑海中被尘封,而在我内心却依旧熟稔 ”

这只是个开头,沉浸于书中从第一页到最后,我体会着字里行间闪现的精彩片段,不但有美妙的遣词造句,还有撼动人心的力量。

作为一个非专业的女性,她对文字的驾驭所带来的惊喜,是书的亮点之一, 可以说,从头至尾一些段落写的丝毫不逊于某些专业作家。

喜欢的文句很多,撷取一二:

“只有当笔尖在纸上的细语奋力想要刺穿它时,寂静才会显得如此难挨。我独自坐在一座迷宫里,用笔尖戳着它的层层壁垒,一层又一层…… ”

“现在恐惧已经消散了——不是被克服的,也不是靠说理摆脱的。它消失了,因为有些别的东西替代了它的存在:自信与依赖,对脚下那片土地与生俱来的依赖——如今已转化为对飞机的信赖,因为大地已经消失不见,没有其他事物可做寄托。飞行,不过是短暂的逃离,逃离来自大地的禁锢。”

少年时的一次捕猎,惊心动魄

印象深的一段,是讲她少年时的一次捕猎,看的我是惊心动魄。

她4岁就来到英属东非,少年时光是光着脚和纳迪人一起捕猎野猪,在非洲生活,不打猎是活不下去的。

作为一个白人小女孩,柏瑞尔的父亲真的是把她当男孩子放养。其实当地对女孩也有严格规矩,比如女孩子从不去打猎,只做女人份内的事。可瘦小的她能穿着卡其布短裤,握着簇新的长矛,带着她的狗,跟二个土著男孩离开村落去山谷打猎,完全脱离小孩子们过家家般那种郊游式的打猎。

与狮子狭路相逢的对峙,紧张刺激的画面看的让人揪心,一场关于意念而非武器的战斗自始自终地持续。

狩猎怎么不受伤呢?果真如此,追捕一头公庞猪的时候,土著之一的科斯基受伤了 “像是一场爆炸,他坐在自己的血泊中,右边大腿被刺穿。” “而我紧紧握住长矛的圆柄,拼尽全力弄奔跑起来 ” 作者写道 “对我来说,我还只是个孩子,这是叫人气馁的经历。我要把布勒(她的狗)从公疣猪的獠牙下救回! ”

可她面对的是 “最庞大的,整整有布勒六倍大”的疣猪, 疣猪正精疲力竭地坐着,布勒的肚子被它撕开,血流如注。它看见我,猛冲过来,我闪身将长矛刺进它的心脏。它向前摔倒,用巨大的獠牙抛着地面……

野外,灌木丛、血腥血泊,倒地而死的疣猪、奄奄一息的的布勒,一个11岁的小女孩,夜色降临,周围出没有土狼、狮子和别的潜伏的野生动物,危机四伏,这样的场景,处于现代生活的我们已完全想像不出。

那时的她就勇敢、镇定、观察入微,在险境里的从容不迫,她后来能成为一名专业的飞行员也就不用再怀疑。

读到后面才知道,长大的柏瑞尔,面临的冒险和挑战,比少年时的那场捕猎惊险刺激多了, 她如数家珍,写到自己 “我那如银河系般密集的伤疤”,里面都有故事。

关于非洲:

书中关于非洲大地的描写,对我来说是一种新奇而直观的感受。因为以往非洲的了解,陌生而遥远,只能是图片的欣赏,或者是在电视《动物世界》的播放画面。

作者写道: 自童年时代起,非洲就是呼吸一样的存在,是我的生命源泉。

对作者来说,非洲是千万种面貌,那么我想,对所有的读者来说,非洲也可以是万千种面貌吧。

“神秘的非洲,狂野的非洲。它是炼狱,也是摄影师的天堂。他是狩猎者的瓦尔哈拉,也是循世者的乌托邦。它是你心中的愿望,经得起所有的诠释。它是死亡世界最后的一丝残余,也是闪亮生命的摇篮。

对于离去又复返的人们来说,非洲永远不会保持原一样,它是一片充满变迁的土地,却有万千情绪。”

很显然,那个时代,作为最初开拓非洲的先行者们,她投身于非洲最原始的大地,已成为那片土地的一部分,从某种意义上说,非洲就是她的“家”,已根深蒂固地形成。

在人类足迹未至之地,看到大自然下动物们的生息生长,粗粝自由、豪迈奔放,焕发着野性和生命力,看到人类与动物森林的和谐相处,所以,她会叹息 “曾经,这个世界上没有机器、报纸、街道、钟表,而它依旧运行。”

关于孤独:

孤独,是穿行于文字里的一种气息。

夜航是孤独的工作。

“我独自度过了太多的时光,沉默已成一种习惯。”

“当你与他人闲坐交谈时,你是孤独的——其他人也是如此。无论你在哪里,只要夜晚降临,火苗随着来去自如的风势自由燃烧,你就是孤独的。你说的话,除了自己又有谁在听?你想的事,对他人又有何意义?世界在那边,而你在此处——这是仅存的两极,也是唯一的现实。”

书中有不少关于孤独的深刻诠释,绝非我们平常所理解的孤独感。她选择的生活和工作是稀缺的,作为女性,脱离了大部分女性一生的生活轨迹。生在那样的年代,她更要承受为自己的选择而带来的辛苦和挑战。

她的故事拓宽了我对女性的惯性认知。

她说自己: 在肯尼亚我没有别的竞争对手,无论男女。因为我是非洲唯一的专业女飞行员。

孤独与独处,这样的风云人物时时饱尝孤独感,也要学会与自己相处。长久的独处,使她获得一种敏锐的观察事物的视角和能力。

在书中我读出一种悠长而亘古的孤独,地球在宇宙中不孤独吗?在黑夜中穿行的机冀不孤独吗? 孤独却成了抵御无聊的最好伙伴,能让生命纬度得以无限延展。

我们与孤独周旋和抗争,即不了解自己,也不了解别人,与生俱来的孤独如影随行在每个人的生命里。可能我们的孤独不尽相同,但都要学会在孤独中安放自己的心。学会独处,看清自己,真正不再惧怕孤独,让孤独成为一种力量。

对于所有的荣耀,经受过的危难,她的感情绝对是饱满的,又很内敛,她克制、轻描淡写地去说那些让我们读来胆战心惊的遭遇。

你可以看到一个个鲜活、精彩、凶险又独特的冒险故事。讲到高光时刻,少不了她最重要的一次飞行。

创造飞行史上的记录

这是她抹不调的高光时刻,尽管她很低调。她说,4岁到的非洲,便把心安放下来。在八十多年的生命中,她的前半生和后半生都与非洲这片大地息息相关。这里是她刻骨铭心的生命纽带。

34岁的她,成为第一个独自成功横跨大西洋的人,填补了飞行史空白。 那次的飞行奇迹是从英格兰飞往北美抵达布雷顿角岛,持续四十个小时的高强度飞行。

那个年代飞跃大西洋已经是壮举,不够先进的技术和设备,让飞行途径充满命悬一线的气息。

可柏瑞尔的目标更大,本来是要降落纽约作为目的地的。

个人单机飞行途中出现了故障,引擎不停熄火,运行不良。 “栓塞的把手是锋利的小金属销子,当我开开关关十多次之后,发现我的手在流血,血滴到了地图和衣服上,努力没有奏效” “我凭借一台运行不良,走走停停的引擎滑行着。”

引擎再次熄火、不再启动,柏瑞尔写道 “地面正加速迎上来,我倾斜、转弯、侧滑避开巨石。机轮着地,飞机的鼻翼扎进土中,而我继续前冲将头撞在驾驶舱前端的玻璃窗上,听见它碎裂的声音,鲜血顺着我的面孔流下…… ”

成功迫降,生命无虞,这已经是对一个飞行员最好的福照了。这样平静真实的文字,除了震撼,还有敬佩。

书后面接近尾声,你能发现柏瑞尔身边的飞行员朋友,包括她的老师,都因这份职业过早地离开人世。

离最初定的目的地差了一点,迫降受伤,这是作者的遗憾。可在我看来结果并不重要,光是挑战跨洋飞行的这份勇气和胆量就已经让人侧目。

有意避开或忽略的地方

这本关于自己经历的书,并没有面面俱到,帕瑞尔有意或无意省略掉(以往的人物轶事总爱重彩描述的婚姻爱情)她的3次婚姻、丈夫和儿子、她对自己的感情史惜墨如金、只字未提。

也许她是想保护好自己的个人隐私,感情故事不需要示众。也许她骨子里的人生观就已经决定,她与众不同的生活态度。

对赛马和飞行的热爱、冒险经历和喜欢自由等,都不是稳定的家庭生活能够带来的满足,她更乐意让读者去了解,她的非洲探险、飞行故事和驯马的那些经历。这一切的一切,已经足够丰富和传奇。她不需要再讲其它。

柏瑞尔在驯马与飞行领域算是顶尖高手,写作于她是彻底的业余小白。但或许正是她的业余身份,成就了这本书。

因为书中所写的一切,都是她的生活,曾经每天触手可及,鲜活、自然、生猛和无惧,无法超越,不能替代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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